风仁喵狼

盾冬 邪瓶

《不离》(十)(邪瓶 古风)

吴一穷自是不同意吴邪的法子。

  但吴邪也自有自己的法子,最后还是得了许可,日日往张宅去了。

  那些书,他之前草草翻过,里面的内容也不甚了解,现在为了张起灵,自然读得用心,很多以前未能体会的深意,也浮了出来。

  吴邪不傻,他知道只要书读得差不多了,张家就会要了他的命,或许连张起灵也不会放过。

  但他也知道,即使他不去找张家,张家也会想办法找到他,用张起灵来要挟他读天机。

  张家对天机的了解并不透彻,总以为天机是大事是大势,人无非顺势逆势。

  实际上,天机是道,无形无体,那些上了书的天机,无非是得道之人的悟,说破道破之后,只剩下了天机的皮毛。

  吴邪把这些皮毛译了出来,自己却慢慢悟了道。

  出世之人,必先入世。

  吴邪露出痴态,天天瞅了张起灵笑,午膳只有一刻钟,吴邪经常什么都不吃,只是守着张起灵说话,像是周围无人般,说些体己的悄悄话。

  他问小哥你怎么瘦了,是不是想我,怕我为你担心。

  他说小哥你要多吃点,长胖点,不然我也不敢再多吃,就怕你嫌我胖。

  他冲小哥傻笑,说小哥,早知道你是张家的人,我就早点来提亲,我当了张家女婿,以后也就不和张家斗了。

  张起灵不说话。吴邪不吃,他也不吃,两人就这么对坐着,吴邪觉得若能一直这样,也是好的。

  可是不会一直是这样,书总会读完。

  

  数日后,吴家参本,说高句丽的白头山上,有一处云顶天宫,里面据说有一座青铜门,门内是幻境,每十年一次打开,有八臂怪人出,天下将大乱,现在需要派人去守护,让青铜门内的怪人不能作乱。

  “但这白头山非我境内。”燕王微微皱眉:“若要前往,必先通过高句丽。”

  “高句丽是我属国,现闵氏王朝也是我大燕扶植,若提出要求常驻燕国军,也能寻着理由。”吴一穷沉声道:“眼看十年一次的打乱就要来临,不可不防。”

  燕王眉头紧蹙,关于这白头山上仙境的传说,自小就有耳闻,关于这太子太傅吴家通仙一说,市井也有传闻。

  先帝在时,的确有派人前往高句丽,若要算起来,正好十年一轮。

  当时只当是往属国派驻官员,并未深究,直到十年前开始参与夺嫡,才微微了解,但只做传闻,从未放在心上。

  但今天吴一穷这样一说,燕王终于明白,那些听起来玄乎其乎的事,都是真的。

  现在燕国国力不如当时,特别在匈奴人的进攻下,高句丽有了二心,现在若像以往一般派驻官员,必定不能成行。

  这些,吴一穷都很清楚,但为何此时偏偏提起,燕王心中一动,沉声道:“爱卿,你的意思可是,让张将军率军前往。”

  “正是此意。”吴一穷垂目,缓缓道:“张家世为武将,现在才平了匈奴之乱,乘此机会像高句丽施压,让其安心臣服也不是坏事,这件事于情于理都得办,而且只能办好,不能办砸。”

  “但现在提起此事,朝堂上下,都会说是朕容不下四王的人,岂不是得不偿失。”

  “陛下请放心,这件事,即使我不提,张家也会去做,因为白头山的传说非假。”吴一穷骤然抬眼,望着燕王:“我们不过是顺水推舟,给张家一个名分,事后也好找他们要个说法。”

  “若他们办得很成功呢?”

  “陛下,这事即使能成,也是数月半载后的事,眼下,只要张家离开京城,剩下的事就好办了。”吴一穷缓缓道:“陛下难道还不明白么?”

  

  

  张家接旨当天,吴邪才知道这件事,那时正同张起灵吃饭,脸上沾了点墨,非要张起灵帮他擦。

  张海客踱步进入,脸上似笑非笑,吴邪见了他也不抬头,还是扭着张起灵帮他擦脸。

  “吴小爷好心情,吴家好算计。”张海客嬉笑道:“吴小爷怕是想不到,你家老爷子,把你也生生算了进去。”

  见张海客进来,吴邪就知道没好事,听他这么一说,心中顿时了然了八九分,他来张家之事,他爹不同意,必定会有作为,让张家不得安生。

  但吴邪也知道,他爹视张起灵如仇敌,并不会放过。

  所以,这几天,他已经和他爹闹得势同水火,他爹拦不住他来张家,他也拦不住他爹使手段。

  “我的人在你这里,有什么话直说。”吴邪不怕张海客,这几日天天和张起灵呆在一起,两人的心意都已经明了,再无甚隔阂。吴邪已经叛了吴家,张起灵也辱了张家,最坏无非就是生死相隔,活着的那个,随了去就是。

  张海客脸上带笑,声音已冷:“张家当家的被派去高句丽白头山守青铜门,吴家真是不斩草除根誓不罢休。”

  吴邪淡然道:“张家吴家你死我活,是迟早的事,这个时候来说这个,有什么意思,不如早点做打算,你若有什么要问我,我知道的,都说。”

  张海客冷冷道:“你以为现在你还能保全张起灵?你是想求我们放过他?”

  吴邪笑:“覆巢之下岂有完卵,张起灵也必定需随同前往,这些我早就想好了,他不如我家籍,我就入张家籍,随了你们一起去,你们巴望不得这样,不是么?”

  张海客冷冷望着吴邪,不做言语,这几天他一直在暗处观察吴邪,这人看似憨痴,其实精明,可等你以为他精明的时候,才能觉察出他的精明,不过是一味痴心下的小儿态,并无算计,只为真心,他的一言一行,都只出于本心,从无遮掩,世人总以为人心险恶,才觉察不出他的天真无邪。

  刚才吴邪那一番话,句句说中张海客的心,张海客也不想和吴邪绕圈子,既然吴邪都这样说了,他自然也同意。

  只是这张起灵,却并未被要求前往,事实上,燕王钦点的三十人里,根本就没有他和张起灵。

  燕王想除掉的,只有张启山和他的亲信,他根本不知道,张家高居庙堂的,不过是些傀儡。

  吴邪自认为该说的已经说完,不想再和张海客浪费时间,扭脸有腆着脸上张起灵给他擦脸上墨汁,张起灵没缠得没法子,终于用手背给他擦脸,竟像是与无外人一般。

  张海客心中冷笑,看你们能乐几时,张启山接旨以后已经速速进宫,张家怎会这样凭人宰割,燕王再是想铲除张家,必定也不敢做得明目张胆。

  看着张海客走出房门,吴邪恢复了略呆的模样,沉吟半晌后,淡淡道:“小哥,你我怕是要暂时分别了,吴家虽然奏了张家一本,但张家也不会束手就擒,想必会把吴家拖进去,到时候,我肯定脱不了干系。”

  “如果我没料错,张家必定会让燕王下旨往我同去,理由无非是我通阴阳,燕王很是忌讳这些,更重要的是为了不让其余大臣说闲话,说他燕王容不得四皇子的旧属,所以必定会派我这差事。”吴邪摇了摇头:“我爹参本的时候,肯定也已经想到这些,只不过,如果他不参这个本,吴家就更被动。天下以为张家是张家,吴家是吴家,要斗个你死我我,其实,都是燕王的臣,飞鸟尽量弓藏,狡兔尽走狗烹,迟早有这么一天,古往今来,有几多位极人臣的人能善终。”

  张起灵没说话,垂目望向一桌子的菜。

  他跟了吴邪这一年多,却总是看不透吴邪这人,明明胸中有丘壑,可偏偏一副肤浅轻薄模样,让世人都以为他只是个富贵闲人,浪荡公子。

  若说他算计深,可对自己偏生一副憨痴态,事也做不好,话也说不圆,好好地带自己去吃花酒,还推了个女人给自己。

  若不是张家修的是童子功,不敢随意破功,有几个男人能顶住花魁的引诱,若那晚上自己一时没把持住,和那女人有了干系,这吴邪怕也不过只是躲起来哭上一场,还待自己与往日无异。

  吴邪的行为,张起灵他看不懂,但吴邪的真心,他却是明白,所以现在吴邪要做什么,他都随着他。

  今生今世,陪着他就好,若吴邪今世不在,他也不独活,倒不是活不下去,只不过横竖就是要和吴邪呆在一处,无论阴阳。

  打定了这注意,张起灵也就不再畏惧他人目光,既然已经辜负了张家,那就不可再辜负吴邪。

  想到这,张起灵轻轻拉了吴邪的手,往自己身上放,再抬眼时,眼睛里已是零碎的光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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