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仁喵狼

盾冬 邪瓶

不离(一)

 先强调,是邪瓶,不是瓶邪,喵狼是邪瓶,无法逆,偶尔拆邪瓶肉体,但是绝对不拆邪瓶感情。

这是旧文,收藏于此。

开头一小段就是来源于《小李飞刀》,之后的情节完全无联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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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冷风如刀,视众生为鱼肉,寒雪如炉,融万物为白银。

  

  吴邪独自坐在马车上,上面铺着厚厚的毛皮,他把两条长腿尽量伸直,整个人靠在那里看上去温暖惬意,窗外的寒冷似乎与他毫无关系。他一直吃吃地望着手里的一只墨玉麒麟,直到手指僵白。他本来不是个喜欢寂寞的人,可不知道从何时开始,却总以寂寞为伴。扁壶里的酒暖暖地入口,可是终于感觉无趣,叹了一口气,轻拍车壁,一声骏马嘶鸣,车稳稳地停了下来,驾车的壮汉替他拉开车门,数九寒天北风飞舞当中,竟然只穿了件坎肩,大汉站得像一柄钢枪,似乎永远也不会倒下。

  

  “潘子,一起喝一杯么?”狂风扬起吴邪暗色的披风,路出里面银白的底子。只是一瞬,又盖了下来。花貂的毛皮的帽子戴在吴邪头上,浑身上下包裹得只露出一张男人的脸。

  

  他已不再年轻。

  

  塞外十年的风沙夺走的不仅仅是吴家中原的地位,还有这个叫吴邪男人十年的时间。潘子使劲睁了睁眼睛,盯着他服侍了十年的小三爷,柔声道:“不用了,小三爷。上车吧,莫要张爷等久了。”

  

  那两个字一入耳,仿佛在这个男人的身上注入了一种神奇的力量,十年时光匆匆褪去。他的脸上露出一种近似天真的表情,一双眼睛里突然涌起了许久不见的渴望,虽然只是一瞬,却足以让所见之人震撼,也只有这个时候,潘子才会知道,原来他的小三爷,依然和当年一样,未曾改变。

  

  才入了关,景色已经大为不同,及至入了京,再是漫天飞雪却已经见不到那种孤寒。吴邪的马车赶在天黑之前进了城,一路碾开冰雪往城中心过去,四九城除了皇帝以外最豪华的宅子,张家本宅,就是吴邪的目的地。

  

  十年前,为了不让东中禁卫吴邪去守那必死无疑的终极,张起灵一命换一命地留在了这里,留在了丞相张启山的身边。吴邪当然抵死不从,宁可只身前往长白山也不愿留下张起灵守在张启山这个老狐狸身边。

  

  “十年后,如果你还记得,那么就来接我。”隔着厚重朱门槛,张起灵嘴唇轻启,几乎无人注意,可是吴邪看懂了。这是张起灵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,那个时候吴邪被推到张家本宅外,已经在风雪里跪了三天。张启山当然不怕吴邪死在那里,可是坳不过张起灵三日粒米不食,让他们见了最后一面。

  

  大门重重关闭,吴邪的膝盖早已僵硬,嘴唇失了血色,定定地望着紧闭的大门,吴邪突然疯狂地扑到在雪地里,把雪大把大把往嘴里塞,他要活下去,十年后来接张起灵。


  张起灵如约留在张府,却只留了个壳子,虽然以前也言语不多,现在却是彻底失了语言,张启山开始还威逼利诱,诱这个人冲自己怒,冲自己威,但是到了最后,他连逼也不敢逼了,他看出这个人只剩下个皮囊,随时可以舍弃。

  

  于是张相国开始后悔自己放走了吴邪这个质子。

  吴家在接走吴邪后,早已举家外迁,再无音讯,仿佛整个吴家都消失在了茫茫大漠。这十年,塞外风寒大漠孤烟,张家派出的杀手几乎翻遍了整个塞北,也没有找到他们的影子,张启山也终于失去了搜寻吴邪的兴趣,不再去寻找,而且国势渐危,即使贵为一国之相也无力去照看其他。

  

  十年过去,景色依旧。

  

  吴邪走在街道上,时不时有三五成群的小孩裹着棉袍举着冰糖葫芦从他面前跑过,笑声一路远去,只留下一串串小脚印。一个稍小的孩子追不上大孩子,举着冰糖葫芦跑过转拐,一不小心撞到吴邪身上,冰糖葫芦掉到雪地里,于是哇的一声哭了起来。

  

  吴邪盯着地上的冰糖葫芦,似乎看楞了,潘子已经扶起了孩子,然后塞了三五个铜钱打发走了小孩,回头看到少爷还站在那里盯着雪地里的冰糖葫芦,于是沉声道:“小三爷,别看了,张爷一直等着你呢。”

  可是这句话,竟然没起作用,吴邪还是站在那里发呆,半刻之后一声长叹,抬起头来望着伸出院子,峭寒里开得正艳的梅花,思绪也随着那飘散的白雪散开了。

  

  吴邪遇到张起灵的时候,只有十三岁。十三岁的吴邪以湖南乡试第一的身份上京参加会试,虽然父亲是太子太傅,但是不愿自己的儿子不思上进,于是一直留在老家让其好好读书,之后像其他寻常人家子弟般参加科举。

  吴邪自幼天资聪颖,慧敏好学,12岁第一次参加乡试便一举夺魁,第二年春天在家人的陪同下进京参加礼部的会试,再次成为贡生,有了殿试的机会,虽然殿试还没正式开始,可吴家幼子的名声却已经传扬开来。

  谁知就是在放榜之后,殿试之前,吴邪出了事,好端端一个人,半路就被截了道,更没料到的是,本来劫道的人是想找吴家勒索银子,没想到遇到大定来的人贩子,竟然又把他们给劫了,然后麻药麻哑了往豫州一带卖过去。

  吴邪身子弱但脑子不傻,知道人贩子的药没那么好喝,所以能吐的就吐了,然后跟着那些人装了哑巴,一路上也听话,没吃什么亏被带到了豫州。

  接下来卖到那些当地人家里当牲口使,吴邪纵然脑子好使,可身子依然顶不住了,还没来得及跑,就因为水土不服开始生病。没过多久竟然就路出了下世的景象来,那家人看了觉得晦气,吴邪也没死透,就给丢到了山里,任其自身自灭。

  

  就在那里,他遇到了张起灵。

  那个似乎也被喂了哑药从不说话的男人,救了他,给他治病,帮他疗伤。吴邪不敢说自己的身份,更不敢暴露自己会说话,一直装疯卖傻地跟着这个男人。

  他只晓得这个男人在找一些东西,可是不知道是什么,不过这个男人走到哪里,他就跟到哪里,有时候这个男人会带着一身伤回来,吴邪就学着给他疗伤,到了最后,吴邪发现自己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。

  从云顶天宫,到西沙海底,从青藏高原,再到四川山洞,一路走过千山万水,吴邪都以为自己会一辈子这样的时候,他们突然来到了京城。听着满口的京片子,吴邪又想起了以前的生活。可是他继续装傻,不知道为什么,他想留在这个男人身边。

  

  “你该回去了,吴邪。”这是张起灵在打昏他前说的最后一句话,吴邪一嗓子“不!”还没喊出来,人已经软软地倒下。再次醒来的时候,周围丫头老妈子围了一圈,见吴邪醒了,慌慌张张叫老爷去了,吴邪看着这些从小照顾自己的人,竟然陌生起来。

  

  因为缺了殿试,虽然情有可原,但是终究被取消了贡生的身份,吴家没太当回事,反正儿子还小,不过十五岁,两年后再参考也不是问题,只要宝贝儿子回来了,就什么都好了。

  

  谁知道,这个宝贝儿子竟然性情大变,虽然还是像以前般不爱出门,可是却没了心思读书,身为太傅的父亲吴一穷很是懊恼,想严加管家,可是拧不过夫人的吵闹,也只能随吴邪去。

  

  母亲对儿子是爱的,看着宝贝儿子失而复得,总也忍不下心再苦了他,可是时间一久,也终于发现自己的儿子,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单纯的少年,心中似乎多了些什么杂念,却总也问不出来。自从吴邪回家以后,凭谁问,也不说出这一年经历了什么,当年的拐子早被吴家拿了法办,其余,也再没线索。

  

  当年的乡试吴邪落榜,在情理之中,家人也不责怪。但吴家少爷毫无自觉,开始随了一帮纨绔子弟提笼遛鸟四处闲逛,家人怕被他父亲打死,也不敢告知,得了夫人的令,只说是少爷身子弱,不适宜读书,私底下却都说这少爷一定是被拐子的迷魂药给迷坏了,要不怎么性情大变呢?

  

  当年的吴家少爷,变成了公子哥儿人人皆知的吴小爷,而且比起那些不学无术的公子哥儿,这吴家少爷还多了几分文采,几分眼力,没过上多久,就连琉璃厂的老把头们都晓得了这个小少爷,眼光奇准,手腕够用,几进几出,在琉璃厂淘了不少好货,一个古玩铺子就开起来了,以前的书童王盟也顺理成章成了伙计,天天守在那个铺子里,而这个哥儿却自己出来淘货。

  

  吴邪十七岁那年乡试再次失败,可古玩铺子已经开成京城一景,他最是善于沙里淘金,眼光精准,铺子里的东西几乎都是捡的漏,他也不怎么卖,就是喜欢以物易物,四九城里的大小拍卖会都会去瞧瞧,却也不见怎么下手。

  

  大家都说吴家公子就是玩得大发,不卖钱,光敛物,以后成了家,这一屋子的摆件,怕是比他老爹辛苦一辈子还值钱。

  不过也有明眼人在心里猜测,吴家公子这只进不出,以物易物,怕是在找东西吧,但是找的什么,猜不出,吴家也算是权倾天下,还有什么需要吴家公子自己敛捡的玩物呢?

  

  吴邪就这么晃悠了五年,直到把古玩铺子开到了京城最大,父亲见他做的也算正经事,便不再拧着要他读书,做个下三流的人正经人也罢了,只指望他凭这个眼力好好过日子。

  

  可是吴邪,没想过要过日子,从十八岁开始说媒的人踩平了吴家的门槛,可是吴少爷从来不答应,离了古玩就混迹在新月楼里胡混,和宁姑娘,云彩姑娘打得火热,日子是过得好不快活,这种事公子哥儿里也常见,只要没玩出事来,家人不会太拘着,特别是母亲,觉得这样并不坏,起码没去糟蹋人家闺女,让吴家说不开话。

  

  新月楼白天本来是关门闭户的,偶尔有几个慵懒的老妓倚在门口嗑瓜子,更是显得几分冷清。

  

  今天也不过才申时,离天黑还有两个时辰,可这边已经门庭若市,只见进不见出,很快门口迎宾的姑娘都退了进去,把那些没钱的主往外赶。

  那些没进去的都琢磨着是不是京城名妓今天赏恩客,那些被推出来的一脸不屑道:“名妓算什么,你要看了里面的东西才知道啥叫开眼。”于是那些没能进去的更是使劲往里面挤,挤得门板都要垮掉似的。

  不过外面再挤,里面还是有一块很大的空地,一张梨木心的桌子支着,上面也没多花哨,只是两头坐的两个人,身上的打扮一看就是不俗。

  那些没眼水的看的是个热闹,但是眼尖的立即认出,这两个人,一个是太子太傅吴一穷的儿子,吴邪,诨号,天真,人称吴小爷,一个是吏部尚书解九爷之独孙解雨臣,诨号,解语花,人称花儿爷。

  两个人此时皆是一脸肃穆,不像是在烟花柳巷寻欢,倒像是在生死命搏。

  周围的看客虽多,但是也不敢做声,来得早的还大概知道是在作甚,来得晚的只是一头雾水,又不好开口。

  桌面上堆筹码的早已不是金银,赏给姑娘们的也不是珠宝这些俗物,赌局到了最后大家都擦亮了眼睛等着鉴宝,自从那副金镶珊瑚玛瑙蜜蜡砗磲四宝马鞍上桌以后,那些还想摸着身上玉佩参赌的公子哥儿都悄悄罢了手。

  “小三爷,天色也快暗了,姑娘们还等着一起喝酒呢,有什么好东西就赶快上桌,不然今天也就收手吧。”解雨臣笑得媚眼如丝,比那周围的姑娘还要娇俏,若不是他的身份高贵,早有不少的登徒子要上门求欢了。

  吴小三爷这边脸色不好,今天运势不好,带出来的东西都输得差不多了,倒不是手里已经没了宝贝,只是有些东西他还做不得主。可是看了对面解雨臣的模样,心里着实着急,纨绔公子什么都丢得起,就是丢不人,被这个解雨臣这么一激,吴邪终于怒了,伸手拍在桌面上。

  解雨臣倒也不恼,他早就看见吴邪手上的几个奇形怪状的戒指,知道吴邪这么一出手意味着什么。

  周围的人看不明白,只当吴邪是输红了眼发脾气,只有几个有眼力的认出,吴邪手上的是龙鱼鬼玺上的合纽,看来这败家的小三爷,要拿家里的宝贝出来赌了。

  于是周围的人,或者是以为吴邪输红了眼,或者是知道吴邪要拿镇店之宝来赌,都欢呼起来,解雨臣扬起嘴角,手一挥,亮出一个麒麟牌,大家看不懂,但是都知道是好东西,欢呼声更高,吴邪似乎楞了楞,然后继续灰着一张脸,把手伸向了牌九。。。

  

  房间里的灯光忽明忽暗,吴邪喝退了众奴,连床边守夜的也没留。

  张起灵被束了双脚,反缚了双手跪在那里,吴邪也没让他站起来,自己有些焦躁地喝了两口水,才走向那个人。

  “你,就是不愿意跟我回来,如果不是今天我诈输,让解雨臣敢和我赌最后一把,你是不是就准备做他家的人了?”吴邪心里有火,可是硬话到了嘴边又软了下来:“你还是留在我们吴家吧。”

  张起灵没说话,也没挣扎,连眼睛都没抬一下。

  “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么?”吴邪知道说这些很没出息,但是还是忍不住道:“自从你把我丢回家,我就一直都在找你,就是为了继续找你,我才一直在这里。”

  

  张起灵抬起头来看了看吴邪,又低下头去,没做言语,吴邪知道他什么都不会说,自己一口气喝干了杯子里的水,高高举起杯子,又重重放下,最后叹了一口气。

  

  “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吧,带我回京城也是故意的对吧,经过我家门,正好看到我父亲也是你安排的。”吴邪狠狠道:“你什么都知道,一直装傻。我以为我是会装傻的那个人,其实你比我更会装。”

  

  说到这里,吴邪揉了揉眼睛,他现在已经二十二了,可是和这个人说话,又会忍不住当年少年的脾气。

  

  “我也不图别的,就想留在你身边,你到哪里,我去哪里,也没说非要你留下,可是你为什么还是要跑。”吴邪终于揉红了眼睛:“那三年我跟着你,也没给你添麻烦。”

  

  说到这里,吴邪终于红了眼眶,自己出去接了壶水,倒在杯子里,递给张起灵:“喝点吧。”

  张起灵抬起头来看着他,一动不动,吴邪的手就在他嘴边,当年他受伤的时候,吴邪没少这样给他喝过水,他知道自己只要一低头,吴邪就会顺势喂给他,一滴都不会漏出来。

  吴邪的手在那里僵了半天,张起灵也没低下头,他知道差不多也是这个结果。起身把杯子放到桌子上,又叹了口气。

  

  二十二岁的吴邪,想起了十三岁的自己,突然就流了泪,然后伏在桌子上哭得抽抽起来,家丁被他赶倒房间外,倒也没敢走远,现在听着少爷哭了,又没敢进去,只是一路小跑去了夫人的房间。

  

  不多片刻,丫头家丁拥着夫人就过来了,推门进去,吴小爷还伏在桌子上哭,知道娘进来了也没抬头,张起灵跪在被缚了手脚跪在一边,虽然依然面无表情,却是暗自叹了一口气,他本不想招惹人,可是这人却偏偏不肯放过他。

  

  吴邪哭得像个小孩子,夫人也就当他是个小孩子,喝退了家丁,只留下贴身丫鬟,然后抱着她长大了的儿子在那里宽慰,吴邪已经快十年没哭过,现在哭起来就停不住,最后抽气得厉害,话也说得断断续续,可是吴夫人还是听懂了,跪在那里那个年轻男子,就是当年救下吴邪的人。

  

  听了这句话,当娘的立即有点怒了,既然是恩公,怎么可以绑住,就要让人给张起灵松绑,结果吴邪却拦住道:“松不得,松开他就要走——他就是见不得别人对他好。”

  

  听了这句话,当娘的楞了楞,心里觉得有些别扭,但也一时说不清是什么,但还是让人把张起灵扶了起来,给了椅子坐。

  

  吴邪喝了丫头倒的茶,人缓了过来,一口气把当年的事说了,当然时间挪了挪,延长了在买家家里受罪的时间,减少了跟着张起灵的时间——不然张起灵三年不送回吴邪,家人依然是不依的。

  

  当娘的听了,很是感慨,再看张起灵的时候,眼神都不一样了,满是疼爱,现在这个青年看上去和自己儿子差不多大,当年也就是个少年,竟然能救出自己的儿子,怎么都算是个少年才俊,于是琢磨着让家里官人给个一官半职,也好报答儿子的救命恩人。

  

  张起灵还被束缚着手,吴夫人终于看不下去了,命令人去解开绳子,吴邪还想拦,没拦住,于是绳子散开在地上。吴邪警惕地望着张起灵,他知道这个人想跑,可是张起灵没有跑,他的手脚早就已经没了知觉,只是默默地坐在那里,静静地听着吴夫人的感谢。

  

  张起灵当时没有跑,接下来也没有跑,一群家丁丫鬟围着他,吴邪看着他,吴夫人谢着他。再是不予世事,也知道现在不是离开的好时机。

  

  “你对我们吴家的大恩大德,我们无以为报,公子是侠客,既然也不会被金银所累,但是这些薄礼请务必收下,不然我们吴家就是太失礼了。”不知何时,已经有家丁拖着红绸盘出来,里面有金银,却是封在纸里,看着不俗,却更有分量。

  

  张起灵看了看吴邪,没有说话,吴邪转头对他娘道:“这些他都不缺,就缺个长久的活计,我想让他当我的活计。”说完有意无意冲张起灵扬了扬手上的鬼钮戒指。

  

  吴夫人听着这话别扭,明明是恩公,却让人家当伙计,不要说不合常理,就是礼数,也是太不周全,自己家的儿子自己还是知道的,虽然这几年不爱读书,可是礼数一直周全,今天实在不知道是怎么了。

  

  谁知张起灵竟然点头道:“多谢吴公子。”说完站立一旁,不再言语。

  

  吴夫人看着蹊跷,却也一下想不明白,但是看两人都满意的样子,就不好再多说什么,既然人留下了,那么有的是时间感谢,而且看着别扭,也要找人打听下这青年的来历,所以笑道:“如此也好,大家算是个善缘,既然恩公不介意,那么犬子也就拜托了。”

  

  看着丫鬟家丁簇拥着夫人走远,吴邪又赶出了所有家丁,然后闭经门锁,对着张起灵道:“既然说了不走,那就说话算话,不然我下次抓住你,绝对把你关起来。”

  

  张起灵看了吴邪半天,然后道:“你是谁?你认识我么?”

  

  吴邪听了这句话,头晕目眩,可是眼前这个人却是一脸平静,不像在说谎。

  

  第二天,吴邪一早就去了解府,花儿爷见了吴邪笑得邪气,吴邪不说话,他也就不说话,最后吴邪终于撑不住了,沉声道:“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得来的?”

  

  解雨辰笑,笑得妩媚,看着吴邪一脸焦躁,他开心得很,和吴邪一起提笼遛鸟这么多年,表面轻浮实际沉稳的吴小爷很少如此慌乱,解雨辰喜欢他这个样子。

  

  说起张起灵这个家丁,得来也算是个巧合,家里因为缺人,本想让家丁的家人补充进来,结果却看到有人贩子在卖人,于是想淘几个清俊懂事的姑娘当丫头做点杂物,结果管家好那口,淘了个清俊的后生回来,这个人,就是张起灵了。

  

  解雨辰不好男色,但是也喜欢长得好看的人,人一带回来,管家自己还没享用到,就被少爷先要走了,丢在院子里扫地,人清秀干净,看着也舒坦,用了好几天,才发现,这个男人竟然是个哑巴,从来不说话。不过扫地的人不用会说话,少点话,少点是非,于是就真的留在院子里了。

  

  让他扫地,他就扫地,让他打水他就打水,活路都干得漂亮,也从来不偷懒,平时没个爱好,闲下来就望着天空发呆,解雨辰在暗处看过他好几次,然后心里觉得可惜了,如果这个人会说话,到真是可以当个贴身伙计用。

  

  大概寒来暑往了一个轮回,吴家少爷某次上门,撞到了这个人,于是,才有了后面的事。

  

  吴邪以为自己藏得深,至少在解雨臣家院子里看到张起灵的时候,没有一脚软下去,但是解雨臣却是看出些门道来,虽然猜不着当年发生了什么事,可至少知道吴邪对这个人上心,不然,为什么那天之后,老是跑到自己家里来,来了以后还不停地看呢。

  

  怕是好男色吧。解雨臣这么猜。

  

  后来两个人新月楼里赌钱,最后用鬼玺赌人,也就顺理成章,两边都揣着心思,结果却是吴邪更胜一筹,把人带回了家。

  

  “原来吴老板也没问出个底细啊。”解雨臣的声音软糯,虽然是公子少爷,但是以前玩过票,学过旦角,人可以刚,也可以柔,刚的时候迷到一片姑娘,柔的时候却是让大老爷们脚底打滑。

  

  “这不求你来了么?”吴邪倒也不装,知道自己的慌乱都被人看在眼里。

  

  “求我,拿什么来求我?”解雨臣眼角越发妩媚,心想看不出吴邪竟然好男色,这么多年居然也没对自己动心。

  

  吴邪嘴角一挂笑,突然就把解雨辰搂怀里笑道:“要不我连人一起求了你,你要亲要摸随你。”

  

  吴小爷这样楼上来,解雨臣的戏一下子就唱不下去了,吴邪不是别人,而是吴家大少爷,不同于外面那些公子哥儿,纵使爱慕自己也不敢造次,要真的亲下来,自己还恶心呢。

  

  “算了算了,也不用你求,这个人的来历我不是很清楚,只晓得是拐子拐来卖的,我看他清秀就留下了,一直干粗活,没动过,你喜欢就用,放心,干净得很,别把你的手在我身上乱动。”解雨臣用手肘顶开吴邪,也恢复了男态,身上恶心出一片鸡皮疙瘩。


  吴邪笑,没说话,他不傻,知道解雨臣想歪了,也就将计就计,量着解雨臣不肯和自己真亲亲,恶心他一把,就把事问出来了,可是真问出来,又觉得失望,解雨臣的回答和没有回答没两样。

  

  “他是哑巴,来了一年多,没说过一句话。”解雨臣补充道:“看样子脑子不是很好使,除了干活什么都不会,连和丫头调情都不会。”

  

  吴邪点了点头,也不知道这个点头是什么意思,然后又摇了摇头,最后自己也不知自己怎么回的家。

  

  张起灵没走,还留在他那里,吴邪临走前让他呆在院子里,他就真在院子里,抬头望着天,吴邪回来他也没看吴邪一眼。

  

  吴家给张起灵请了大夫把脉,折腾了一番之后,终于得出个结论,这个人不是傻子,而是失忆了,就是得了失魂症,什么都忘了,什么都忘了。听到这里,吴邪手里把玩的和田玉貔貅啪叽一声掉地上,摔了个稀烂。

  

  张起灵失忆了,忘记了,连他吴邪一起忘记了,连他们一起那三年都忘记了,两个人的事,一个人还记得,一个人忘记了。记得的那个人,怎么办。

  

  张起灵弯下腰捡起碎玉片,然后开始打扫屋子,这些都是他在解雨臣家里干习惯了的,他不介意。

  

  到了晚上,吴邪还是没想出主意,他又把丫鬟家丁打发了出去,然后坐在房间里发呆,张起灵自己给吴邪铺了床,然后准备出去。吴邪一把抓住他的衣角,张起灵走了一步,发现走不动,回头来望着吴邪。

  

  吴邪没说话,手就这么抓着张起灵的衣角,过了半晌,才默默放开,张起灵也没问原因,径直走了出去,留下吴邪一个人低着头坐在那里发呆半宿。

  

  该怎么说出口呢?原来不是人回来了,就一切都解决的。

  

  吴邪十三岁开始跟着张起灵走南闯北,到十五岁被张起灵打昏丢回家,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三年里,小小的少年长大了。

  

  情窦初开这种词用在男人身上恶心,但是吴邪却真是在那几年第一次喜欢上了人,喜欢上了张起灵这个人。

  

  吴邪以前读过一段时间学堂,里面都是当地望族的子弟,年纪大小玩的却不小,招惹附近小户人家的姑娘也就罢了,那个外号叫大金牙的还去招惹贫寒人家的寄读子弟,花钱让那些小户人家的男孩子来读书。

  

  开始吴邪不知道,一味只说大金牙心善,看见他经常亲近自己还觉得遇到个好人,后来把这事往家里一说,家人脸色都变了,立即禁了吴邪和他往来,再过了一段时间,就让十岁的吴邪回了家,专门找了个老师付了束脩在家里上课。

  

  过了一段时间,那个叫大金牙的不在那里读书了,吴邪又回了学堂,听着大家口传,渐渐明白了是怎么回事,先是觉得脸红,后来又开始庆幸,到了最后,开始有点恶心这种事,而且他想不明白,香香软软的姑娘多好,干嘛要喜欢和自己一样的男人呢。

  

  可是当他遇到了张起灵,他明白了,这些事,不是自己能控制的,喜欢就是喜欢,没来由,也没个时间,等发现的时候,已成定局。

  吴邪甘心跟着张起灵,除了喜欢,没有别的原因,远方的家里有荣华,有富贵,有功名。可是眼前,有自己喜欢的人。

  

  现在,自己的卧房里整天就进出着这个喜欢的人,但是,碰不得摸不得,一不小心人就没了。  

  

  

  

  

  

  

  

  

 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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