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离（十五）（邪瓶 古风）
庆安三年暮春，吴邪正式入驻桃花观，每日炼丹捣药，药品都往宫里送去。
道观里还有一些年轻道士，也帮着炼丹，这些道士都服了哑药，不会说话，没人能把这些丹药的秘密说出去。
吴邪半夜里又咳了血，张起灵在旁边默默地帮他擦拭，吴邪现在的容貌已经恢复到二十四五的模样，精力也好，白天看着像个青年人，可是一到晚上就发病，最近几个月病是越来越重。
丹药，当然是致病的根源，哪里有什么不老春药。人法地，地法天，天法道，道法自然，天地万物有始有终，不可能逆天而行。
这灵丹妙药的关键，是张起灵的血，不用太多，一点就行。
而这灵丹妙药的毒，则是来自上古神书《旦未》，长期服食，掏空内体，断子绝后。
至于春药的方子，唾手可得，无非是鱼钩上挂的一片大肉罢了。
铁塔真汗这两年，又生了好几个儿子。
但是这些儿子，不会活得太长，更不可能替他生育后代。
这种药，三颗就见效，体内的毒会在下一代人身上发作，现在这丹药已经是胡人的必用之品，十二岁以上男子，无人不食。
“我是等不了十年了。”今夜的病发作得特别厉害，吴邪小半夜才缓过气来，这两年来，为了不让人起疑，他吃了很多丹药，体内的毒早就化解不开了，要不是张起灵的血保着他，他怕是活不出一年。
吴邪他怕死，他怕自己还没能完成光复汉室的使命就死掉，他更怕留下张起灵孤零零一个人活在这乱世。
可是他知道，自己是活不长了，再是靠张起灵的血，也续不了天年。
张起灵也知道，所以他陪着他。
“小哥，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诉你，吴邪我一生只做了两件事，一是顺天而为，引胡人入主中原；一是逆天而为，斩断胡人血脉，让汉人有机会重夺天下，至于天下姓王姓陈，我也就不关心了。”
“我顺天，是为了你，我逆天，是为了汉人，若顺天意，则胡人统治天下千年，中原文明毁于一旦再无复苏的可能，多年后，罗刹国，蓬莱国，大秦，佛郎机群雄并起，胡人手里的中原会被群雄割据，汉人被杀戮殆尽，天下只有在汉人手中，才能保一方平安，吴邪我虽然无后，可我依然不忍同根同祖的同胞被杀戮。”
说到这里，吴邪已经喘得厉害，张起灵没有打断他，只是将他轻轻扶起，让他稍作休息。
“我的身体，还能拖最多两个月，如果我死了，他们一定会发现药有异样，如果他们停止服药，那么现在十二岁以下的少年人还能有活路，到时候只会变本加厉地凶残对待汉人，所以，现在只能你死，不能我死。”吴邪抬头望着张起灵。
张起灵默默点了点头。
“我死后，你要成为我，继续炼丹捣药，直到确保所有的胡人都吃了这种药，毒会潜伏在他们身体里，不出两代，胡人必亡。”吴邪撑坐起身体，垂头呆坐：“我引胡人入关，杀戮我同胞无数，现在又要灭胡人一族，无数妇女幼儿遭殃。无论顺天逆天，我都罪孽深重，死后魂魄只剩两魂六魄入轮回，生生世世为废人，其余一魂一魄在鬼道里受煎熬，千年后才能赎完今生的罪。”
张起灵没有说话，他从没问过吴邪的计划是什么，要达到什么目的，他只知道，今生今世陪着这个人，陪他来，送他走，但现在听到吴邪的计划，还是微微动容，虽然他早知吴邪心怀家国天下，但从没想过他会做到如此地步。
“小哥，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傻，明明以我的才智，再忍耐二十年，定可以靠自己的力量推翻胡人天下。现在搞出这丹药，遗臭万年，而且无人知晓我干过什么。”吴邪说这话时，又恢复了二十几岁那种痴态，有些傻有些羞却还带着三分玩笑之意。张起灵听了，沉默了一会，方才点点头。
吴邪面露天真笑意，用手摸索着张起灵的脸庞：“小哥，我即使不吃药，也没有太多的时间了。这十多年来，殚精竭虑，身子早已掏空，你在狱中见到那个苍老的我，才是真相，我哪里还有什么十年二十年，我的命，早就没了，在你要替我去守青铜门的时候，我的命已经随着你去了，剩下的这些时间，不过是一颗心支撑着一个臭皮囊，还在这人世陪着你。”
言至此，吴邪终于失了力气，脸上带着笑意，昏昏睡去。
张起灵望着他那张还带着天真笑意的脸庞，一滴眼泪划过眼角，却并没有滴落下来。
两个月后，吴邪身边那人染疾去世，吴邪没见多大悲伤，但还是按照正妻之礼葬在了自己圈定的墓地里，墓地才休了一半，所以也算草草掩埋。
之后吴邪没有再娶，每日就是炼丹制药，话也少了很多，人看上去也瘦削了不少，只是精神身体还好。
桃花庵在后世的记录上，一共存在了二十八年，吴邪也在那里呆了二十八年，到第二十九年的时候，一只农民起义军揭竿而起，四年后天下易主。
后世野史上曾有记载，胡人一溃千里，最主要的是胡人服食桃花庵的桃花丹，以至于身体虚弱，断子绝孙，手下汉人军队人心不齐望风而逃，导致失败。
当正史从来不认可这种说法，更多是认为，胡人治理天下无方，使得怨声载道，最终百姓揭竿而起，天下易主是顺应天意。
无论如何，吴邪的名字，都淹没在了漫长的历史中，只是偶尔会在好男风的笑谈里被提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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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为结尾比较长，先放出这一部分，还在码字，争取正文部分今天完结。
番外都是H，看看lo的尺度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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